山 水
「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在乎山水之間也」（醉翁亭記），與山水結不解之緣，不是文人雅士的專利，凡是有心的都可以享受。況且，山水之為山水，在主觀感受的深淺，好像是由一條看似不公平的定律來支配：「凡是有的，還要給他；那沒有的，連他所有的，也要從他奪去。」
杜甫的詩句，「無邊落木蕭蕭下，不盡長江滾滾來」和「星垂平野闊，月湧大江流」極能惹起我們親歷其境的心思。
但，「物換星移幾度秋」景物未必依舊，有的改變是順時序，但有些改動卻是人為。
長江上游，就四川省分而言，近年來樹木的覆蓋率急遽下降，天時、地利、人和的條件都失掉了；險灘危石，有礙行船安全，亦添化險為夷之工；堤壩處，河面寬闊而平坦，有若碧波百頃。雖然如此，遊經三峽，尚有此情此景，撫今追昔，鑒往知來，不無深意。
三峽沿岸，山陵前後重疊，深具層次之美。
老殘遊記引古詩：「巴東三峽巫峽長，猿鳴三聲斷人腸。」夜闌人靜，在此臨江荒遠村屋棲身的話，真會「夜長夢多」。
李白的「朝辭白帝彩雲間，千里江陵一日還，兩岸猿聲啼不住，輕舟已過萬重山。」這樣的詩夾幵親
歷其境的經驗，在心靈上真會「響叮噹」的。這樣的消遣，何止娛樂，簡直是「此曲只應天上有，人間那得幾回聞」。「讀萬卷書，不如行萬里路」。中國地大物博，文化源遠流長，「外國的月亮特別圓」可不必了！
本年度司鐸更新營後，同船返港的是一位意籍修會神父。言談間，觸及他二次大戰時在上海當修生的經歷。他說，那時放暑假，他們有機會遠足至浙北山嶺露營。他說，那况的山水很美麗；我回應，他祖國意北的亞爾卑斯山區不也是山明水秀嗎？我也客居過德南亞爾卑斯山山區，暑假時，乘假期特廉豪華巴士一日來回南德與奧地利因城 (Innsbruck)，一程車二小時穿梭亞爾卑斯山山巒起伏處，大有「山陰道上，應接不暇」之勢。神父答說，那可不同，還是各有千秋。雖然我未到過浙北風景線，但我才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。
江南景色最迷人。就以杭州為例，蘇軾的佳句，「若把西湖比西子，淡妝濃抹總相宜」。西湖十景的甚麼「雷峰晚照」、「平湖秋月」、「三潭印月」、「柳岸聞鶯」等等，不就印證這話嗎？
唸唸唐張繼的「楓橋夜泊」：「月落烏啼霜滿天，江楓漁火對愁眠，姑蘇城外寒山寺，夜半鐘聲到客船。」吳經熊更以這詩洋溢幵禪的芳香，會使我們突然的觸及時間的永恆（禪學的黃金時代）。「青山之內有白雲，白雲更在青山外。」情景交融，進而「絕去形容，離象取神」，那是境界了！
「一瓶一缽垂垂老，萬水千山得得來」，更是絕唱！ |